【周江】破镜(下)
4.
江波涛感到尴尬。
与周泽楷分手后的第三周，他再次在校园里遇到了周泽楷。
周泽楷一如往常，不声不响，微抿的唇瓣也始终没有张开，更不要说倾诉心声了。
是江波涛熟悉的寂静，他却无法做到淡定。
他猜不透周泽楷的心思，也看不透他眼里涌动的暗流。周泽楷好像想要传达些什么，但他参不透了。
黑夜，又是黑夜。他们决定在一起时是黑夜，分手时也是黑夜。而现在，又一个黑夜。
江波涛用舌头舔舔干燥的唇瓣，微微启唇:“呃……”
这声音比他想的沙哑多了，怎么听都像是憋出来的，不乐意大于乐意，更加尴尬了。
可他还是得说点什么，于是他思酌了一会儿，硬下心道:“挺巧的啊……？”
说出口的那一瞬间江波涛就后悔了，怎么可以这么尴尬，就算打趣说今夜月色不错也比这个好多了。
然而周泽楷的关注点好像并不在江波涛这强行搭讪的尴尬气氛，他的眼神看上去很忧郁，眉头也皱了起来，嘴唇抿得更紧了，丝毫没有开口的欲*望。
没有得到回应的江波涛愣愣看向远处的路灯。他怎么变成这样了？他明明最擅长把控气氛的。而且，他和周泽楷不是和平分手吗？恋爱时也没有过多谈情说爱，按理说……前任见面不该这样的……
可江波涛再怎么胡思乱想也是无法改变现在的情景的，他只好继续没话找话:“那个，小周啊，你有对象了吗？”
“……”周泽楷不吱声，气氛僵持半分钟，最终他道，“没。”
江波涛咽了口口水，周泽楷的眼神像探照灯，把江波涛毫无保留地暴露在他的面前，江波涛避无可避，逃无处逃。
他甚至有些觉得周泽楷这突如其来的压迫感是在宣誓什么主权，亦或者是变相的质问，但是问题就在于——周泽楷到底想表达什么呢？
这可能是一种煎熬。
“小周……你是不是有什么话想跟我说？”于是江波涛试探着开口，带着小心翼翼。
路灯下周泽楷眼神忽明忽暗，思索片刻后他上前一步，面对着江波涛，视线紧锁他的一举一动，道:“分手，为什么？”
江波涛一愣。
实话说，周泽楷这个问题算是他为数不多的白话文，语句连贯，思路清晰，江波涛没来由懵了下。
为什么？为什么？难道不就是那么回事？
因为恋爱不比吃饭，颗颗粒粒弥足珍贵，因为恋爱只是生活的调剂品，可要可不要，因为你我好像观念差不多，分起手来不用顾及那么多……
江波涛的答案是已经保存好久的，一如他分手时那样轻巧，可周泽楷看上去并不似他想的那样豁达，翻到让他不知所措。
至少周泽楷不像他以为的那样洒脱？
江波涛斟酌用词:“咳……其实吧小周，我这人也不爱说假话——你知道的。我……以为你和我一样，呃，并没有把恋爱的事太放心上。不，我的意思是说，其实我以为你没有把恋爱看得那么重的。”
完了，江波涛心想，这话说的，颠三倒四，没有逻辑，怎么听都是瞎掰的。
周泽楷垂下头，他的眼神藏在刘海的阴影里，一时间江波涛无法看出他的情绪来，不过直觉告诉江波涛——那一定不好。
周泽楷伸出手臂，拉住江波涛的右手，把他的手指一根根分开，继而握住，不留一丝缝隙。
“可我喜欢你。”周泽楷说。
江波涛呆住。
周泽楷抬眸时，直视着江波涛，不让他看向别处，夜风吹起周泽楷的发丝，他的刘海也随之微颤，一同颤动的还有江波涛的心。
周泽楷拉紧江波涛的手，在他错愕的目光下越靠越近，炽热的气息扑面而来，伴随着夏季炎热的风和躁动的空气，整个包围。他们额头相触，吐息交织在一起，让人脸红心跳的呼吸声也叫嚣着冲撞着，在江波涛慌神间，周泽楷吻住了他。
他们交往时接过好多次吻，浅的深的都有，与其说交流感情不如更像是互相索取。
和周泽楷接吻的感觉江波涛不陌生，尽管他们已经分手了快要一个月，他还是记得他们曾经的那些吻。
可这个吻不同往常的任何一个，轻柔又绵长。周泽楷仅仅是用唇瓣轻蹭江波涛的，不凶，也不具攻略性，就似乎只是在倾诉他的感情。
周泽楷轻啄江波涛的唇，吮吸他的唇瓣，一手还十指紧扣，另一手已经环上了江波涛的腰，把他囚禁在自己的怀抱中。
见惯了大风大浪，自诩成熟知性的江波涛被这个吻亲得心乱如麻，周泽楷的告白和他们交往的种种在浮现在眼前，他想起周泽楷的每一次笑，每一次眼神交流，每一次亲吻，还有每一次握住他的手时指尖传来的温热。
什么快餐恋爱，周泽楷根本从一开始就是真心实意的。
这个认知让江波涛几乎要窒息，面对一个认真到不能再认真的人，要如何对他说“对不起，我以为我们只是玩玩而已”？
许久，周泽楷离开他的唇，却依然不放开手，他抱住江波涛，仿佛那是他的所有物。
“喜欢你。”他在江波涛的耳边低语，“别分手。”
江波涛觉得他的耳朵一定很热，心也是，他说不上来这是什么感觉，只是右一个瞬间，他那原本钢筋般敲也敲不开的心，突然就融化成了一滩春水。
危险又心动。
瞧，周泽楷这人就是这么狡猾，他肯用他浑身解数来攻克一个可能跟他根本都没有交集的人，并且能轻易吸引他，改变他，让他的一切都变成自己的。
情窦初开都不是这么个开法，这样猛又凶的攻势，根本就是为达目的誓不罢休的固执啊。
那样的周泽楷，江波涛忽然间看明白了，原来他眼里闪闪发光的东西，叫喜欢。
“嗯。”
最后江波涛说。
【完】
【作者有话说:
这篇居然还被好几个妹子催更，中间有段时间都忘记了233】